随笔之一 水晶

这是一篇简单的随笔而已。

“我们沉默良久。我突然觉得活在这个世界上真是太不自在了,这种不自在的感觉现在就开始笼罩着我。”

——彭剑斌《水晶》

我记不清我是从何时开始喝 Americano 的了,那是高三的平常的一天,再平常不过的在优绩主义中的一天。上大学之后很长一段时间我对这样的冰美式是很排斥的,或许是不想回忆起过去的那没有故事的故事。

寒假去魔方小镇看分析学和代数的时候习惯于点一杯冰美式,无它,便宜而已。我攒下的一点微薄的钱款不足以点些什么更为昂贵的饮品或小吃,在窗前看着飘雪,抑或踏着泥泞、提着电脑包在家和书店间往返成了我的日常。

四月的中旬的时候开始习惯于点一杯 Americano 以伴随自己无趣到无可救药的重复,每天从餐费里面挤出十块钱并不算难,我那时候也早已从高三望着矿泉水瓶里那瓶棕黑色的液体发愁变得冷漠,似乎苦涩的 Americano 已经使我失去了味觉。早上七点四十起来,匆匆忙忙提着早餐奔向教室或者预习课本,下午第一节课要是有幸空缺出来或许还有一点奢侈的睡眠时间。晚上去上晚课或者写作业看网课,就这么日复一日的过完了我的大一一年。

这怎么那么像我混乱而混沌的中学生涯?

似乎所有人都在为了一个“推免”的东西勾心斗角,在保持着表面的一点友好的同时互相去算计,在互相打探中表现出自己的一点“优越感”,我不喜欢在人群中生存的同时又喜欢在小群体里面刷着自己的存在感。我不喜欢自己无法掌控的环境或情况,就像小氯老师一样。我期冀着拥有一个带着书房和有着透明玻璃门的分层柜的公寓,在书桌的角落看着纪录片,吃着一些带有甜味的软点心(比如提拉米苏和蛋糕坯)或者寿喜锅这样能带来氤氲着水汽的温和氛围的食物,聊着日常或者喜欢的东西,不过这或许只是个奢求。

高高的房价和艰难的就业让我的这些奢求望而却步。水果从十年前的五角一斤一点一点涨上来,我看着超市瓜果的标价上涨,突然感觉有那么的难过。一个本科生,或者说一个研究生的薪资似乎都不够其在所在的城市生活。切割开房租与饮食,一月间的钱款便所剩无几(我真的有算过),即使是有那样的一点消费的能力,在一日的劳累过后只剩下了一点短平快的快乐,甚至于这样的微薄的快乐都要被人指责,似乎在这之中也要分个高下。

我似乎总是在每个节点下都被推搡着向前走,连思考甚至于问一句“为什么”的时间都没有。为什么一定要去一个好的大学?为什么一定要瞄向那个“保研”的靶子,使人变得冷漠甚至于冷酷?

强行喝下咖啡熬夜、强迫自己清醒地活着好像是这个城市的“流行病”。当然也可以说是这个时代的流行病。纵使失去全部精力也要装出“I’m all right.”,但是表达上的胡言乱语与自说自话早已展现出一切——

摄入“黑色”是为了清醒的活着,但没必要时时刻刻都清醒的活着,人生的底色本应是彩色

我仿佛能见到自己平庸的重复的未来,这比看不见未来还要让人感到一点绝望,之前立下的 flag 没有经历去组装,强撑着打开电脑,一口气喝掉半杯 Americano 后仍旧失去意识陷入睡眠——醒来后依旧是强行支起身体,面对着灰色的校园生活。

或许我真的该休息了吧。

明天的旅馆在虹桥,而我下午两点到浦东,若是天气良好,我大抵会在旅途中停在衡山路宛平路,在一个我未曾去过的地方祭奠自己的青春岁月,即便它从未存在过。

“外太空真的好远。”

“不过那也无所谓了吧。”

最后以一个故事作为短文的结局:

蒜泥猫跑车已经几年了,但是没攒下一分钱——规矩就是这样定的,猫司机的收入只有人类的30%。

那天晚上蒜泥猫突然不想再跑了,他把车停在路边看着远方灯火发呆了很久,然后下车进了美宜佳便利店要了三个他最爱的金枪鱼罐头。

结完账的时候蒜泥猫突然问店员“你知道英国在哪吗?大家都说我是英国猫。”

店员头也没抬淡淡答道“英国在西方。”

蒜泥猫看了一眼手机上的余额,然后回到车上驾驶着他的汽车向西开去。“还有七百多块钱,够加两箱油,希望英国不会太远”蒜泥猫说,

“况且我还有三个金枪鱼罐头。”

2025.7.19,于魔方小镇。